大板锹与垫肩布
上世纪六十年代末,给开车的编了个顺口溜说是:一等司机开大客,亲戚朋友随便坐;二等司机开大板,拉啥有啥啥不短;三等司机开小车,跟着领导混吃喝;四等同机开胶轮,蹦蹦跶跶也交人。我下乡那会一不小心就混了个“二等人”。
那阵子知青当司机利益并没有辛苦多。不管雨里雪里、严冬酷暑早出晚归是家常便饭,特别是冬季,天天早上三点来钟起来把车烤热了发动着,去连队装上粮豆送到鹤岗,再装上化肥、农药、煤炭,晚上七八点钟卸了车归队,洗洗涮涮要十点来钟才能睡下,其中某个环节拖延了,整个时间自然就要拖后,半夜十一二点回来也是常有的事。那时车队司机也少,一人一车,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得坚持出车,因为没人替换你,只有硬挺过去。于是知青在一块就编出一套调侃的嗑叫作:头疼棒子敲,眼疼抹辣椒,肚子疼喝小烧,胳膊疼抡大板锹。虽说是戏言,但这大板锹成了每辆车上的必备工具之一,还有一件就是用于扛麻袋的垫肩布。送粮让人头疼是等着卸车,十几个农场几百辆车往一个地方送粮,卸车的只有二十几个人,一次同时也不过卸两车,特别是有时直接装火车,强度大,卸车自然要慢很多,所以排队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,最长排一天也不少见。等你卸了车再去装车,那边的装卸工已经下班了。为此只能选择起早,但你早了一天,人家就起得更早,你还是排不起这个队。于是,知青司机都从农业连队要了一块垫肩布,到了卸货地点就联系自己卸车,几个司机把车开到前边合力卸车,有时赶上装火车,一样也要往火车上扛,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。卸了车赶紧就去装货,没有装卸工干脆自己装,一车煤两个人半小时装完。回到农场卸货,到连队晚了很难找到卸车的人,等保管员去找人,来去至少也要半个小时,自己卸车半小时也完事了,不愿意等就得自己卸,保管员看不下眼也跟着卸,这样卸一车煤二十分钟不到也就得了。
回想起那段历史,知青司机之所以自己装卸车,不过是为了赶上一顿热乎饭,或是为了赶早回来睡个好觉,这“二等人”啊真让我们白当了一回。
后来进城了,大板锹是不用了,那块垫肩布仍然带着。那天妻不经意间翻出了那块布,问当年买这四四方方的一块布做什么,我说是垫肩布,开车时用它扛麻袋,不开车了用它苫行李。妻说,还真看不出来,就你那干巴样还扛得动麻袋。再后来,妻将它做成了椅垫,用了好一阵子。
2012年7月3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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